城市发展，能向一线城市学什么？
这个问题，很多城市在找答案，包括不少人公认的新一线——杭州。
近日，由杭州市委主要负责人带队，杭州市党政代表团南下广东考察深圳、广州，杭州各相关部门和13个县（市、区）“一把手”悉数参加。回杭后，杭州市又举行了考察总结会。重视程度，可见一斑。
考察团南下学习，究竟想学什么？记者与多位参加考察的领导干部聊了聊发现，这次考察不仅关乎杭州贯彻落实好浙江省委三个“一号工程”，也关乎杭州加快产业体系升级和城市能级提升。
不拼资源拼什么
“一直以来，杭州就把广州和深圳作为比学赶超的目标。”杭州市发改委主要负责人告诉记者，广深是杭州最好的“参照系”，三座城市都没有太多自然资源禀赋优势，人口数量多，资源约束紧，都不可能再走拼土地、拼资源的老路。
不拼土地，不拼资源，拼什么？很多代表团成员有这样的感受——从一个小渔村起步，到如今以华为、中兴、腾讯、大疆等为代表的高科技企业享誉世界，深圳有一个“不是秘密的秘密”，那便是把深入实施产业体系升级摆在重中之重的位置。
西湖区委主要负责人在考察中发现，深圳的产业链配套非常完善，甚至是全世界供应链和产业链配套最齐全的地方之一。比如在智能装备领域，深圳相关企业数量超4300家，像无人机产业所需的碳纤维材料、特种塑料、锂电池、磁性材料等，在国外需要一个月甚至更久才能集齐，在深圳只需几个小时。
无人机这条产业链的完善，正是深圳一直在进行产业体系升级的结果。从早期的“三来一补”，到信息通信制造业，再到如今在集成电路、5G、新能源汽车等领域提前布局，深圳一直在巩固传统优势产业的领先地位，又一直在创造新的竞争优势。
“深圳现在瞄准了‘20+8’个前沿领域。”杭州市投资促进局主要负责人在考察中发现，“20+8”即培育壮大20个战略性新兴产业集群、八大未来产业，覆盖之广、布局之深，在国内少有城市与之同步。这让很多考察团成员感受到，深圳做的不止是强链补链，更有建链，这些都是在抢占产业链、布局新赛道。
产业体系升级了，生产空间从何而来？要知道，深圳面积只有杭州的八分之一，城市化率接近100%，寸土寸金。
在考察中，杭州发现深圳在加大力度让工业上楼，让工业企业在高层楼宇中进行工业生产。目前，深圳共有72个工业上楼项目，计划连续5年每年提供不少于2000万平方米“高品质、低成本、定制化”的厂房空间，而且大多工业上楼的空间是由深圳市属、区属国资平台建设，千方百计创新机制，最大限度保障了工业快速发展。2022年，深圳的工业增加值还首次超过上海，被很多人称为新晋的工业第一市。
凡此种种，都启示杭州要坚定实施产业体系升级。“深圳GDP工业占比近40%。”萧山区委主要负责人告诉记者，深圳坚持把发展经济的着力点放在实体经济上，做到数实融合、软硬结合，铸就实体经济的铁柱钢梁，这也将是萧山乃至杭州接下来着重发力的方向。
和国家战略同频共振
21年前，一篇《深圳，你被谁抛弃》的网文曾引起国内轰动。如今，21年过去了，深圳不仅没有被抛弃，还站在了时代的最前沿。
深圳为何能够甩掉成长的烦恼快速发展？
考察中，许多领导干部感受到，广深高速发展的密码就是始终积极融入国家战略，充分释放国家战略叠加整合效应，掀起一轮又一轮的发展热潮。
“深圳和广州，狠抓创新提质、开放提升的大格局、大力度、大作为，值得我们认真学习借鉴。”杭州市政府相关负责人告诉记者，他们在这次考察中感受到，广州、深圳之所以开创了改革开放的生动局面，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始终在积极融入国家战略。从改革开放先发地，到抢抓海上“丝绸之路”、建设粤港澳大湾区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先行示范区和实施综合改革试点、粤港澳大湾区国际科技创新中心、综合性国家科学中心等重大历史机遇和国家战略，广深能始终与国家所需同频共振。
每一次同频共振，都会孕育新的机遇。“位于深圳南山的鹏城实验室，是国家实验室。”滨江区委主要负责人告诉记者，鹏城实验室重点聚焦宽带通信、新型网络、网络智能等领域，这都是深圳布局的未来产业，研发创新与产业布局的高度融合提示杭州，看到和抓住新方向，就会创造新未来。
实际上，坚持创新驱动发展的战略，深圳在持续走强，2022年R&D占GDP的比重达5.49%，尤其是市场主体创新活力空前迸发。在考察中，不少领导干部提到深圳“6个90%”以企业为主体的创新体系，即90%的创新型企业为本土企业、90%的研发人员在企业、90%的研发投入来自企业、90%的专利产生于企业、90%的研发机构建在企业、90%的重大科技项目由龙头企业承担。在深圳诞生的企业华为，近年来研发投入都在千亿元左右，如果把华为列为一个省级经济体，其研发支出曾高于25个省级行政区。
杭州也在积极融入国家战略中，抓住全球产业结构和布局调整过程中孕育的新机遇。
去年以来，杭州加快建设五大产业生态圈，明确争创综合性国家科学中心，构建科技成果转移转化首选地，国家实验室、大装置实现零的突破。如滨江就依托国家级的极弱磁大装置落地的机遇，谋划了“一园三谷五镇”的创新体系，其中的国际零磁科学谷，将发展零磁医疗装备、传量子传感仪器等细分产业，助力滨江实现数字经济创新提质，闯入更多的细分赛道，加强数字基建建设，最终在融入国家战略中提升产业承载力。
找准差距看清优势
“广州亚运会过去了那么多年，但在广州城市客厅、海心沙亚运公园等地考察时，还能清晰地感受到亚运会给广州城市能级提升带来的巨大影响。”萧山区委主要负责人发出的这句感慨，反映了杭州此行考察的另一个重要目的——学习广深如何提升城市能级和核心竞争力。
同样作为亚运会举办地，广州是很好的参照。
登上广州城市客厅的高楼，踏上珠江北主航道上的小岛海心沙，参加考察的领导干部感受到了亚运会给广州带来的变化。花城广场位于广州城市新中轴线珠江新城核心节点，在2010年亚运会前启用，是许多广州市民引以为豪的世界级城建水平和总部集聚区；而海心沙就是广州亚运会的开幕式举办地，如今变成了免费开放的亚运公园。
不少参加考察的领导干部发现，在广州举办亚运会前，珠江新城和钱江新城曾经是相互学习的对象。如今，广州在亚运会后能级加快提升，已经有了3条城市中轴线。这3条中轴线都是南北向，穿过珠江，可以说奠定了广州世界级大都市的城市框架，拥有了更加国际化、现代化的城市封面。
“当然，我们既要理性地看到差距，也不能妄自菲薄。”采访中，这番话是不少参加调研的领导干部的共识。相对国内城市，即使是对比广深，杭州在许多领域仍然具有先发优势、比较优势和独特优势。在经济发展方面，杭州的数字经济产业生态在全国乃至全球领先，杭州的人才集聚趋势近年来居高不下，杭州在资本集聚方面走在全国第一梯队，上市企业数量位居全国第四，外资利用总量位居全国第五，财政收入水平位居全国第四……
在城市发展方面，杭州面临着“办好一个会、提升一座城”的历史性机遇。大到全杭州，小到一个区，都有可能从亚运会的历史性机遇中，实现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和城市内涵式发展的良性互动。
考察之后，如何找准差距，看清优势，加快提升城市能级，释放更多民生红利，成为代表国家参与全球竞合的战略力量，将是杭州这座新一线向一线城市学习的真正考题。
